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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3/3 19:14:00

#知青#

记忆中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作者:杨文民

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外出,多了很多在家的闲暇时间,读书看报也成了我生活中的主要事情。在看了许多文章后,我也萌生了想把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往事也写一写的念头,回想自己曾经走过的岁月,虽平平淡淡但也是我们这些和共和国同龄人共同的记忆,特别是五十多年前上山下乡到北大荒的经历也颇有几分感慨。那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变得模糊,有的却越来越清晰,还有的甚至产生了交集后的错觉,但不管怎样,那些是我们青春最美好的日子。

(一)初到北大荒

离开北京城

一九六五年初冬的一个早上,十七岁的我背着沉重的背包,提着母亲为我新买的一个行李箱,匆匆的赶往离家不远的东单体育场,与四百多名和我一样身份的应届毕业生汇合,大家都是响应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号召,即将奔赴黑龙江农场,参加祖国边疆建设的青年。

体育场里已经赶来的同学们全都穿上了统一配发的服装,蓝色棉衣、棉裤和黑色棉胶鞋,让人忍俊不住的是无论男女同学,每人头上都戴着一顶带毛的皮帽子,有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色的,色彩缤纷煞是热闹。同学们之间不管是否认识都互相握手和打招呼,有的还一本正经地掏出小本本,一边记着相互的名字及在北京的家庭住址,一边嘴上还煞有介事的说着以后有事儿咱们要互相关照。吃过指挥部为大家准备的午餐后,同学们就排起长队,向不远处的北京站进发。

此时北京站的站台上已是人山人海,教育局的、学校的、区里的、街道的各级领导全都赶了过来为即将远行的青年们送行,其中最多的是为马上就要离家的同学们送行的亲人。道别的话语在这时无论重复了多少次也不嫌多,大家相互的嘱咐和安慰着。13:42分列车猛地晃了一下,接着在车站播放的“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声中缓缓的启动了,我的母亲、姐姐、姐夫和叔叔都不住地向我挥手,我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其他同学一起从车窗里探出头去,边挥手边喊着叫着,再见声不绝于耳。我远远的看见我的母亲默默的背过身去,好像在用衣角擦眼泪。火车慢慢的加速驶出了北京站,带着我们向祖国的东北方驶去。

俗话说“少年不知愁滋味”,火车还没到丰台,刚刚还泪眼婆娑的和亲人道别的这帮大孩子,特别是其中的男孩子已经展开了愁眉开始了喧哗嬉笑。胃口好的同学则干脆拿出鸡蛋、点心、面包吃了起来,还有些从来没有离开过北京的同学饶有兴致的趴在车窗前望着渐渐远去的北京的高楼大厦和越来越近的土*色的原野以及低矮的平房。火车过了塘沽以后,天渐渐的黑了,大家先还小声地说着什么,后来就慢慢的摇摇晃晃地打起盹来。

黎明时分火车在一个叫大虎山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们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眼前已是辽阔的东北大平原,雪绒花将远处的丘陵和近处的平房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乌鸦喜鹊缩成一团呆呆地站在电线上瑟瑟发抖,小麻雀蹦蹦跳跳的寻觅着乘客丢弃的食物的残渣碎屑。

火车上虽然有暖气,但我们仍能够感觉到从车窗外钻进来的阵阵寒意,大家不安的讨论着身上穿着的有点薄的棉衣能否抵挡住北大荒的严寒。不管是忐忑还是不安,火车依旧是不知疲倦的向更遥远的东北方向奔去。三天两夜漫长的旅程终于结束了,火车停在了一个叫“迎春”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我们将要去的农场的转运站。初到北大荒

火车刚一停稳,大家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厢,想看看这个崭新而又陌生地方的真样子,“冷”成为了大家对这里的第一个印象,这种感受将伴随我们在北大荒的日日夜夜。冰冷的空气随着呼吸,肆无忌惮地通过鼻孔钻到了我们的肺里,感觉把五脏六腑都要冻到了一起,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刚到嘴边,好像就凝固了一般,老有一团白雾在眼前浮动。火车站的四周到处都是厚厚的白雪,匆匆行走的路人都是全副武装,身上裹着厚重的棉袄,头上戴着长毛的帽子,脚上蹬着笨重的大头鞋。嘴巴躲在又长又厚的围脖里。而我们从北京穿来的棉服,显然没有抵抗这种恶劣天气的能力,棉服和皮帽子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中,显得那么的弱不禁风。大家都不自觉的缩紧了身体,想减少身体迎接冷空气的面积。有的同学一边打着喷嚏,一边从箱子里胡乱地往外掏着衣服,只要是能穿上的,就都往身上套,顿时乱做了一团。

短暂的休整后,我们爬上了没有蓬子的大汽车,大家缩着身子、跺着脚,经过了艰难的两个小时颠簸,终于来到了农场,这个我们将要为之付出青春乃至生命的地方。在农场举行的欢迎会上,场领导介绍说,我们即将生活的这片土地。是我们国家最大的东北平原中最肥沃的一块,它叫三江平原,是由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三条大江冲积而成的,五万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上有着四、五千万亩可开垦的耕地,这里的土地富含丰富的腐殖质,肥的可以攥出油来,自从五八年大开发以来,现在已经变成了我们国家的大粮仓。一边听着领导的介绍,一边看着整齐崭新的场部,这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陌生。

接着开始了工作分配,我们先是被分到五分场,后来又和几名青年一起来到了一个位于完达山西部,挠力河边的小村庄,那里只有几栋草顶的土坯房。我们进村时,天已经黑了,一下车就被迎上前来的队长和几位老职工热情地让到了屋里。一位比我们早到两个月的青年正趴在柴灶旁点火烧炕,不知是什么原因,火没点着,但是烟窜出了许多,把他呛得不住地咳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一边揉眼一边不好意思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他姓韩,是我到这里后认识的第一位战友。就着昏暗的油灯向屋里望去,在不大的房间里,土炕占了一半的地方,炕上面铺着一张*色的炕席,剩下的地方靠墙还支了一张小床,窗前有一张小桌和一条板凳,剩下的地方就只能勉强站下三五个人了。虽然尚未熟悉这里的一切,但连日的奔波,已经让我累得睁不开眼,胡乱地打开行李后,爬到炕上就睡着了,这是我在北大荒度过的一个夜晚。

二、挠力河打渔

引言:年暑期,我们全家祖孙三代一起又回到了阔别三十多年的北大荒,专门来到了挠力河畔这个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这篇文章里的照片就是在那次行程中拍摄的。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面对一直没怎么改变的风景,记忆一下子把我拉回到那段难忘的时光。挠力河畔——我的新家园

时间拉回到年底的那个清晨,当我被周围的狗叫声和公鸡的“喔喔”声吵醒的时候,发现天还没大亮。因为好奇,我迫不及待地起床来到室外,茫然地向四处张望,这时太阳才姗姗的从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后面慢慢的爬出来,旁边老职工家里估计已经开始做早餐了,从烟囱里冒出一股股炊烟。村里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马号里的马踏着四蹄扬着脖子不住地嘶吼声;猪圈里饿了的猪那大声嚎叫声;谁家小孩的哭闹声还有大人的呵斥声……各种声音的交织,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我们吃罢早饭,在队长的带领下去熟悉我们将要开始生活的新家园。程队长是一名转业官兵,是当年随王震将*转战北大荒十万官兵中的一份子,在部队是少尉*衔。那时他还很年轻,个子不高但嗓门很大,皮帽子的两个耳朵半耷拉着,长长的绒毛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冻得通红的鼻头、挂着冰碴儿的胡子和嘴,他大声的向我们表达着他的情感。站在村头的挠力河边,队长环顾着四周,骄傲地向我们介绍面前的这条河,他如数家珍般的说:“咱们北大荒横亘千里一马平川,这其中遍布着无数条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有名无名的河流,而眼前的这条挠力河就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条,它源自宝清县的完达山山脉,流经富锦抚远饶河三县,一路上先后接收了蛤蟆通河、七星河、七里沁河,再汇入乌苏里江、黑龙江,最后流向大海。延绵婉转长达五六百公里,水量颇丰,流域面积达几百万公顷,尤其是咱们这里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是湿地和沼泽地。芦苇、蒲草、羊草、蕨类、菌类等植物在这里经过千万年的繁衍沉积草皮层厚达七八十公分。这里环境好气候好植被多,动物都爱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各种动物不计其数,特别是河里出产的各种鱼都是成群结队的,用棒打獐子、瓢舀鱼来形容绝对不是夸张。”远处几位穿着厚厚棉衣棉裤的当地小姑娘把俩手插在袖口里,站在那望着我们,几条半大的狼狗嘴里呼着热气,耷拉着舌头跑到我们身边窜来窜去,仿佛在欢迎我们。队长瞄了一眼跑到他跟前的大*狗,接着说:“咱们打鱼队的工作就是到河里去打鱼,打得越多越好,销售给全场各个生产队,改善职工家属的生活,你们到这里来,既是锻炼也要为全场做出贡献。”队长的话着实让我们感到了自己工作的重要性,责任感油然而生。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几乎认识了队里所有的老职工,他们其实并不老,只不过是比我们来的早几年罢了,这些人都特别热情,闲暇之余听他们侃大山成为了我那时特别喜欢的一件事。他们上聊天文下侃地理,能从冬天的大烟炮聊到夏天的三大咬,感觉似乎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在听他们的聊天的过程中,我对北大荒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因为了解,也摆脱了对寒冷的惧怕,慢慢的开始喜欢上了这片土地。

捕鱼的日子来到了

最开始我天真的以为打鱼这项工作很简单,只要下网就能打到鱼,但通过老同志的介绍才了解到了打鱼的深奥,原来打鱼分冬天和夏天两个季节,根据不同季节鱼特有的生活习性要用不同的方法去捕捞。冬天冰天雪地时鱼深藏在河底,就要先在河里把冰凿出一个洞,露出下面的活水,将事先准备好的鱼网下到冰洞里,去捕捞正在冬眠的鱼。夏天则要划着小船去河套里和水泡子里,用丝卦子和圈网捕鱼。秋天鱼要游到大江大河里去猫冬,就要趁它们过道时在大河上架梁子拦截捕捞。在听了这些捕鱼的技巧后,我们都兴奋得跃跃欲试,幻想着捕到满满一网鱼时的喜悦心情与热闹场景。在兴奋的期待中,下河捕鱼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头天晚上,一向好说好笑的山东人老李师傅来到宿舍,带来了他从草甸子上割的东北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之一的闪着金光的乌拉草。用木锤把乌拉草敲得松松软软的,如同棉花一样,再用手把草一点点的垫到第二天要穿的棉胶鞋里,鞋里头形成一个能伸进脚的窝状,他说穿着这样的鞋走路轻松带劲儿还非常暖和。李师傅还教给我们打绑腿的窍门儿,按他的方法打的绑腿能够做到不松不紧不进雪,方法既简单又实用。

第二天早上,我们吃完食堂做好的侉炖鱼,做鱼的方法非常简单,用挠力河的水炖的,里面只放了辣椒和盐,但吃起来真鲜啊,我连汤都没剩下全吃干净了,这鱼和我过去吃的鱼,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如此的美味也只有在打渔队才能享受到。

吃完鱼,全身都暖暖的,大家开始全副武装,戴上皮帽子、扎上皮腰带、挎上队里大婶和大嫂们做的棉手闷子,跟着班长老刘把各种形状稀奇古怪的打鱼工具装到木工老周用上好的柞木新做的爬犁上,大家兴高采烈地向挠力河走去,我们正式开始了在北大荒的劳动生活。

挠力河在一个半月以前就已经封冻了,听老职工说今年是文封冻,“什么叫文封冻?”我不觉间脱口问道。这位老职工耐心的对我说:“文封冻是指封冻那天天气特别好,无风无浪,河水在安静的流淌中悄悄的,无声无息的冻住了,这样结出来的冰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波纹。而武封冻正好相反,结冰那天狂风大作,河里的波浪层层叠叠,这时突然结了冰,那冰面必然高低不平,呈波浪状,最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冰水很稠,像是棉絮状,越积越厚,份量也越来越重,如果这些冰絮砸到梁子上,非常危险,容易将梁子砸塌,大家就形象的把这种谈虎色变的封冻法叫成武封冻。”因为今年封冻时天气很好没有风浪,所以河面的冰冻得特别的光滑,没雪的地方亮的像一面大镜子,细看还有小鱼在冰面下游动,有雪的地方积雪也被风吹得平平整整的,好像沙漠一样。现在白天太阳还有一点温度,把河面上积雪晒得有一点融化,等天黑后温度降低又再次结冰,如此往复,几天后积雪表面就结了一公分左右的硬盖。脚踩上去咔嚓咔嚓地响,裂成一片一片的,走过的人一多,雪上就形成了一条窄窄的小道,这正印证了鲁迅先生说的一句话:“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来了一个开门红

挠力河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水在河中流淌的速度随着弯度的变化而会快慢不同,河床也被冲击得有高有低,结冰后水下的空间大小就会有所不同,聪明的鱼会选择水流缓慢且空间大的地方休息,它们不游不动,慢慢减少自身脂肪的消耗,静静地等待来年春天的到来。比聪明的鱼更聪明的是捕鱼的人,能者会根据鱼的这些特点去选择最佳的下网位置,我们的刘班长恰恰就是一位这方面的能人,他一边缓慢的前行,一边观看着河套的走势,最后确定了一个窝子,名字叫一万八。据说有一年,这里曾经一网打上一万八千斤鱼,用载重四吨的解放牌儿大卡车满满的装了两车,地上还有好些拉不走的鱼。

今天是我们今年的头一网,刘班长希望有一个美好的开门红。他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轻松地确定了网的入水口和最后的出水口,并在河的两边每隔五六米远的地方,确定一个拉网的冰洞位置。打冰洞的冰穿是一根十几公分粗一米多长的原木,桩子上粗下细,顶部有一根可以活动的横杆,用于操作冰穿的抬起和放下,下端按着一个沉甸甸亮晶晶锋利无比的铁家伙,整个冰穿足有十几斤重,操作它对于我这个小身板来说,还真有一定的难度。不过我没有知难而退,在仔细观看了老同志们的动作后,我也有模有样的干了起来,双手将冰穿高高举起,又顺势将它重重的砸在画了圈儿的冰面上,不过三五下就觉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我不敢停继续猛砸不止,随着哐哐的声响,四分五裂的冰块儿冰渣纷纷向四外溅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冰块仿佛是一地碎了的水晶,光芒四射、耀人双眼。我捡起一块冰看了看,很干净,就顺手塞进了嘴里,还没尝到它的滋味,嘴就被冰粘住了,动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心里顿时紧张的不得了,刘班长看到了,赶紧叫我别动,用嘴里的热气慢慢哈,按照他教的办法,冰块很快就能在嘴里滑动了,一丝凉凉的略带微甜的河水缓缓地流入了我的嗓子,那一瞬间觉得曾经喝过的什么饮料都比不上它的甜美。

节气毕竟还没有来到隆冬时节,冰层尚未冻厚,不过二三十公分,随着噗的一声响,冰被凿穿了,憋了许久的河水顺势而出,终于成功啦!我收获了第一次劳动的成果。大家齐动手,两旁的冰洞也很快全部打好。班长指挥大家把连在大网上的两根引干,首先送入河里,并用手中的走矛摆弄着杆尾,让它缓缓地向两旁的冰洞靠近,早已等待在那里的老李和老彭将拉钩在冰洞中来回摆弄搜寻着,“有了!有了!”随着他们的喊声,拉钩灵巧地扭动起来,我还没有看清他们那魔术般的动作,引杆后面的网绳就已被他们轻巧的勾出了水面。

我们几个小伙子赶快用特制的绳套别住网上的绳子,弯腰拽着,使劲往前走,大网被慢慢地拉入了水中,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十几次以后,渔网已在水中被拖到了出网口。这时大家都累得汗流浃背,早已忘记了现在是零下二十几度的冬天,纷纷甩掉笨重的棉衣,投入到了最后的出网捞鱼工作中。刚刚还在河里猫冬睡觉的鱼群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我们俘虏了,乱窜乱蹦的大鲤鱼、大鲫鱼霎时间就铺满了冰面。班长忙里偷闲的从兜里抽出一张卷烟纸,小心的从老婆做的烟荷包里捏了一撮自己加工的细细的烟丝,熟练的卷成一只卷烟,卷烟一头粗一头细,看起来煞是好看,班长点着后深吸了几口儿,然后猛地向外一呼,一股呛人的浓烟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烟雾慢慢散去时,看到他眯缝的小眼里透着那么一股子满足感。

过足了烟瘾后,班长仔细地看了看早已冻僵的鱼群,大致估摸了一下说:“这头一网还真不孬,怎么着也得有四五千斤!当然啦,这与我们刚到北大荒那时候一网都上万斤的是不能比了!”稍事休息后,大家齐上阵,用手中的铁锹将鱼拢成一堆,又铲起周边的积雪,厚厚的苫盖在了鱼堆上,还使劲的拍了又拍,班长说这是为了防范河套周边居住的水獭、水貂、水耗子等等那些想不劳而获的小动物。

这网鱼刚刚处理完毕,食堂的刘班长就把用棉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饭送了过来,今天中午的饭是猪肉萝卜馅儿的大包子,不用班长招呼,每个人赶紧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狼吞虎咽的地吃了起来,等再吃第二个时就没有那么热乎了,吃第三个时,包子上面已经开始结白色的冰碴了。饭后班长又带领着大家一鼓作气向下一个窝子进发,北大荒冬天天黑的早,三四点钟天就黑了,好在一切顺利,第二网的捕捞工作也很快就结束了。

高高悬挂在空中的月亮与金星相伴着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回村的小路,这是我在北大荒第一个正式的劳动日,细节现在有些记不清了,但那堆在雪中银光闪闪的鱼,至今还不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打渔的生活虽然劳苦,但在这当中也会有一些有趣的事发生,为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其中有一件事就发生在我的身上,一天分管渔业的朱队长扛着一根大杆秤和胳膊下夹着算盘怀里抱着账本的会计一起来到我们的作业面。

朱队长是转业官兵,籍贯山东,平时喜欢喝酒,只要看到他脸色发红、鼻头冒汗、两眼泪汪汪时,甭问一定是又喝了!虽然爱喝酒,但是不会耽误事,甭管喝多少头脑都是清醒的,尤其是算账的时候反而计算得更快了。特别是卖鱼,不管一次卖多少斤,也不管有多少种鱼,每斤的价格有多零碎,只要称完鱼,他的心算也就完成了,等会计用冻僵的手指扒拉完算盘后得出数和朱队长的一对,指定是分毫不差。

今天朱队长大概是又刚喝完,脸红扑扑的,身子还有点打晃,但看起来心情不错,看买鱼的人没到,就和我们闲扯了起来。我对他带来的那根大秤杆产生了兴趣,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称,称杆有一米多长,比小孩儿胳膊还粗,称杆前面有一个勾,后面有两根绳,杆上吊着一个黑乎乎的大秤砣,红红的秤杆上嵌满了銅星子。我好奇地问队长:“这称一次能称多少斤啊?能给人称体重吗?”朱队长说:“没问题,你要不要称一称?看看涨了多少斤,写信告诉你父母,省得他们不放心。不过你个子有点高。”他一指地上的麻袋说“你钻进去,就可以称了。”我信以为真,立即痛快地爬了进去,谁知朱队长称完后不解绳子,把麻袋向雪地里一推,笑呵呵地说:“我们先干活去啦,你就在里面凉快会儿吧。”我这才知道上了他的当,赶紧在麻袋里使劲动起来,想从里面挣脱出来,我先把一只手从麻袋口里钻了出来,一边摇着露出麻袋的手,一边在麻袋里不停的乱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从麻袋里钻出来时看见同宿舍的小高躺在雪地上揉着肚子一个劲儿地说:“不行了!不行了!”从此我在打渔队有了一个令人发笑的外号“杨小手”。以至几年后,我再回到打渔队,朱队长还会笑眯眯的对我说:“小手,回来啦!”

这个冬天,我们在挠力河上整整奔波忙碌了两个月,一直到春节才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河里的寒风吹红了我的脸,鲜美无比的鲫鱼满足了我的味蕾,沉重的冰穿和我有了感情,它越来越轻巧越来越听我的使唤了。春节前,我们接到了分场下达的去养鸡场伐木的任务,场里准备建新宿舍,以迎接更多的知识青年的到来,我们将告别挠力河向几十公里外的完达山奔去。

(三)北大荒伐木

一九六六年一月,迎来了我到北大荒后过的第一个春节,为了减少我们这些刚刚离开家的半大孩子的思乡之痛,队里领导特意安排了很多丰富多彩的活动,有百分百原创的联欢会,有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的灯谜,不过最吸引我们的还是食堂司务长老许为春节专门独家定制的美味佳肴,饺子、包子、烧鱼、炖肉,居然能连续七天没有重样!

到了正月初七,热热闹闹的春节假期在我们的不依不舍中结束了,大家开始了新的工作——伐木。我们伐木班大约有十几个人,由艾班长带领,去四十多里外的养鸡场伐木备料工作。

从打渔队到场部是平坦的草甸子,过了场部就进入了半山区,路的左边自东北向西南横亘着一道山梁,梁上的几条余脉缓缓地伸向了路右边的平川里。左边的山上生长着高大粗壮的杨树,山下遍布着一片片茂盛的榛材棵子,山的中间则是成群结队、挺拔秀美的白桦树。

我们班里有一位个子高大、身材健壮的孙师傅讲着一口河南方言,一张长方形而且黑红黑红的脸,像极了京剧舞台上的关云长。他还是个万事通,什么事都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说起完达山就像说自己家一样清楚,看大家走路枯燥无味,气氛特别沉闷,孙师傅干脆就聊了起来。他说:“你们别看完达山和长白山、大小兴安岭比起来,一点儿都不起眼,但它的物产可丝毫不比它们差。山上什么野兽都有,熊瞎子、野猪、豹子、马鹿、狍子、猞猁、獾子、貉头、狐狸,就连东北虎也有人看见过。这山上土也肥,树种也特别的多,有红松、水曲柳、核桃楸、*菠萝、柞树、杨树、桦树。还有人参、*参、*芪、刺五加、赤白芍、五加皮、蜂蜜,像猴头菇、椴树菇、*花、木耳、榛子、松仁就更别提了,到处都是,地下的煤多着呢,另外还有金、铜、镍、锌、银……”听着孙师傅的话,我恍惚间觉得这哪里是山,简直就是等着我们去打开的一座金灿灿的宝库!

在听着孙师傅有意思的讲述中,我们来到了养鸡场,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和两栋无人居住的草房子,鸡是一只也没见到,真不知道养鸡场这个名字当初是怎么起的,当天草草安排好后大家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吃过早饭,每人领了几个馒头,背上伐木的工具就进山了。艾班长带我们来到坡度平缓、宽敞并没大树的地方,砍去灌木、荆棘和大草,清除掉朽木枯枝,他说这就是过几天咱们往外运木头要走的道路。走不多远,我们看到了一片生长稠密、高大笔直的杨树林,班长说咱们今天就伐这片林子,我们每两人拿着一把大锯朝自己选中的大树走去,艾班长让我和他一组,他相中了一棵树头向山下倾斜的大树,看着艾班长熟练的做起了准备工作,我也赶紧跟着干了起来,我们先将树根周围的积雪清理干净,然后他面向大树一条腿半蹲着,一条腿跪在地上,一只手抓住锯把,另一只手扶住铁锯片,我在树的另一侧做出和他同样的动作,我们先从树身朝向山下的一边锯了起来,锯条是头天晚上刚刚备好的,锋利无比,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树就被锯开了一道十几公分深的口子。班长和我又将锯掉了一个方向,从树的另一边重新开始锯,这次锯口比刚才锯口的地方高了几公分,锯了十几分钟,两个口子越来越近了,这时听到木头发出了咔咔的声响,锯口也慢慢地张开了,艾班长看了看周围然后对我说:“树马上就倒,听我说撤的时候咱们就一起往斜后方跑。”随后他大喊了一声“顺山倒”!手下又赶紧锯了几下,这时大树好像活了一般,竟吱吱扭扭的动了起来,整个树干开始向前倾斜,我们俩几乎同时起身跑到了两米之外,耳中响起了“呼——哗——咣!”的巨响,刚刚还昂首挺胸的直径有四十多公分,高有十几米的大杨树,现在已经安安静静地倒在了地上,而树倒时发出的震天声响还在周围回荡着。

这天上午我们大家齐心合力一共伐倒了三十多棵大树,我心里暗暗的赞叹这也太能干了。这天上午我感到伐木除了要有技术外,更重要的是要有安全意识,艾班长伐树前,都要反复观察树的走向和它的重心,开锯后随时注意树的细微变化,在大树即将倒下前又大声呼喊,“横山倒”、“顺山倒”、“向山倒”等不同的说法,就是在提醒大家注意倒树的方向,避免危险发生。

尽管这么小心了,偶发事故也还是难以避免,两个星期后的一个上午,我和艾班长正聚精会神的拉锯时,猛然听到上面孙师傅变了音的喊了一声什么,同时感到周围有一阵狂风袭来,还伴随着虎啸山林般的巨大声响,我没有经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班长突然抓紧我的肩膀猛的一使劲,我俩就飞一样的窜了出去,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棵树的巨大树头已经铺天盖地拍在了我们的面前,同时我们还没有伐倒的那颗树,也被连带着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看着眼前还在颤抖的大树,回头望见孙师傅和他的搭档傻了似的呆站在那里。后来知道了他们伐的那棵树在即将倒下的瞬间突然“坐殿”,也就是站在树根上不往下倒了,没办法,他们只得用杠子撬,由于打滑,树木改变了方向,不是事先他们设想的横山倒,而是顺山倒了,径直的向下砸在了我们刚才待的地方,多亏艾班长头脑清醒,动作敏捷才避免了一次重大事故的发生,可以说艾班长是救了我一命!关键时刻他不是只顾自己,而是下意识的去保护我这个十七岁的小年轻,那天死里逃生的场景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太后怕了!

中午休息时,艾班长选了一处宽敞平坦的地方,捡了一些干树枝堆在一起,用打火机点燃后再慢慢吹旺,待一切准备停当后招呼大家围过来,用树枝穿上早已冰凉的馒头,在篝火上慢慢的翻转着烤了起来,功夫不大表面金*还略有焦糊的馒头烤好了,我们赶紧趁热吃了起来,饭后几位老同志还一人来了一支自制的“大炮”。站久了觉得脸烤得热烘烘的,就自然的转了一个身,把后背朝向了篝火,这使我想起了读过的抗联战士在山里坚持斗争时写下的“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著名诗句,此情此景让我感受颇深。

篝火熄灭后,劳动又开始了,一位懂木工的师傅观看了一下树木的长短粗细,然后按盖房用料的要求标上了印记,我们其他人就照着这个记号把木头依次截开,再两人一副抓钩,四人一组进行堆积,也就是把锯开的木头分门别类的堆到一起,这项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需要抬木头的四个人在用抓钩将木头抓紧后,听口令声一齐用力挺胸直腰把木头抬起来,再步调一致的行进,这样可以保持每一个人都用力均匀,不会因重量的突然变化而造成人员受伤。这让我想起了电影《锦上添花》里火车站抢运的场景,一高兴就大声的吆喝起了“抬木头!抬木头!”我的即兴发挥打乱了大家的步伐节奏,一个个东倒西歪招来了众人的哄笑。等木头全部堆放到一起后,工作就结束了,回去前班长又找了一棵枯死的木头(也叫站杆),吩咐大家轮流扛回驻地,今晚的取暖烧水就靠它了。饭后躺在铺了干草的大炕上,望着烧的通红的煤油桶,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今天真是太有收获了。

当伐木等工作进行到第四天时,我感觉身体已经适应这个劳动强度了,精神上也不那么紧张害怕了,就有些闲得慌,忽然想起我带了一本《青春之歌》还没看呢,拿出来才发现光线不行,三四十平米大的屋子里只有一盏马灯高高的悬挂在房梁上,照个亮还凑合,看书就算了。热心的刘师傅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就地取材,找了一个空罐头瓶,往里面倒入柴油,找了一个大萝卜切了一个两公分厚的片,架到罐头瓶口上,萝卜片中间捅了一个洞,又用旧报纸卷了一个捻,从萝卜片中间的洞里塞到罐头瓶里,拿出打火机一点,一个简易油灯就做出来了,我高兴极了一个劲地道谢。在这个油灯的陪伴下,我把《青春之歌》来回看了两遍,油灯不仅照亮,还买一送一,因为油烟太冲,每天我鼻子底下都会被熏得黑黑的,样子可滑稽了。

老同志有他们自己的娱乐方式,卷大炮和侃大山。场部为了丰富我们的文化生活,派电影队来放16毫米小电影《刘三姐》、《英雄儿女》,虽然幕布是比床单布大不了多少的小电影,但大家仍然看的聚精会神。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有爱热闹的人撺掇大家来点自娱自乐的节目,比如唱个歌,耍个活宝什么的,我记得我就自告奋勇的站在炕头上连说带比划的给大家讲《敌后武工队》里的“肖飞买药”和《智取威虎山》里的“打虎上山”,说到兴起的时候,就开始自由发挥了,完全自己演绎上了,可大家仍是使劲的鼓掌和叫好,让我一阵阵的受宠若惊,心里暗暗得意。

一个月后伐木的任务结束了,我们又协助汽车班装车,把木头运到各个生产队,我们才高高兴兴的打道回府,回到打渔队,又住进了我们那个知青宿舍,躺在烧得滚烫的热炕上,早已没有了刚来时的陌生感了,闻着空气里散发出来的由烟草味、灯油味、柴禾味、脚臭味等各种味道混合而成的特殊味道,感到那么的亲切、踏实,睡得是那么的香甜!

(四)百里长河运输忙

当时间来到了一九六六年的三月中旬,太阳显出了和往常的不一样,感觉它在天空中挂起的更高了,也离人更近了,而且每天在天空中徘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房顶上厚厚的积雪因为太阳过分的关照,慢慢化成了水,顺着房檐下的冰溜子滴滴答答的流淌下去。村路也脱去了臃肿的冰的铠甲,露出了原本的水泥路,只是又粘又滑,人们走起来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河里的冰也来凑趣。慢慢地往起鼓,还不时的传来咔咔的声响。听有经验的老职工一边掐着手指计算着一边说:“最多再有三天就要开河了,到那时河里的冰就会轰的一声,瞬间断裂成大大小小无数的冰块一起往下游流,到那时北大荒的春天就真的来到了。”看着他们煞有介事的样子,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摇着羽毛扇子诸葛亮的形象。

打渔队和分场之间隔着几千米宽的大片的沼泽地,地里多年形成的积水和水中漂浮的草根、塔头墩子足有一米多深,人走在上面随时都会有危险,汽车就更不可能在上面行驶了。

队里职工家属的生活用品和开春后建房用的水泥、红砖、五金件等,所有物资的运输工作只能用木船从挠力河上进行。每当运货时,都是队里的大事,要派两艘大拖船,由十个人划上半天,才能到达二队河边,拉早已存放在那里的货物。其实这个河段并不长,只有三四十里,又是顺水,划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要是赶上去下游的小佳河亮口跑运输就不一样了,那个河道弯曲过多,水流湍急,在将近百里的路途上情况复杂,两地之间划船顺流也要半天,逆流而行则足足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就算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从小佳河划船回到队部也得整整一天,即使歇上一宿,第二天还累得直不起腰来。那时候大家都盼望着,什么时候能够配上机器船,到时一次能拉上几拖船的物资,当天打个来回也不在话下。幸福的事情还真是说来就来了,场部来电话通知,汽车班调配出一台解放牌大汽车的发动机,决定配给打渔队,如果安上螺旋桨就完全可以改装成机器船。为此还特意从一连调来了一位曾经当过海*的翟师傅做技术员。翟师傅是一位个子不高满口胶东口音的山东汉子,看样子四十多岁,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黑黑的脸庞上有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每当在他进入工作状态时,那眼睛就充满了亮光,身上总是套着一件原本应该是蓝白格子,但现在已看不见颜色的海魂衫,一双粗壮的大手上粘着洗不掉的油污,扳子钳子之类的工具就好像长在了他手上,走到哪带到哪。有了这样一位老行家的掌舵,大家干的热火朝天,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拖船改装的机器船就像模像样地停靠在河边码头上了。这期间为了给翟师傅减轻工作量,队里还选派我上船,这样我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翟师傅的徒弟。

这天分管渔业的朱队长和翟师傅站在码头上,一边抽着自制的卷烟,一边商量着要把机器船开出去跑跑。闲聊的这档口,下游小佳河亮子班的班长就派人送信儿来,告诉我们队长,亮口的铁箔坏了,开河时冰块把拦河的大梁也撞松动了,必须立即加固,需要支援。就看朱队长听完这话,神情大变,立刻丢掉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卷,马上开始安排抢修工作,他和抢修人员带上工具坐上机器船,机器船立刻就要发动。真是祸不单行,就在要开船的节骨眼上,翟师傅突然发现发动机水箱漏了,要在平时需要将水箱拆下来,送到40里外的修配所焊接,但现在显然这样行不通了。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就看翟师傅蹬蹬几步跑上岸,找来一个半截的汽油桶和两根水管,居然做了一个临时水箱。当机器一发动,汽油桶就成了水箱为发动机降温,船终于启动了,大家悬着的一颗心踏实下来了。路上我听有经验的老职工闲聊,才知道事情的危险性,如果大梁不及时焊牢,整个亮子都随时有坍塌的危险,那后果不堪设想。

船开出去没多久,翟师傅就发现汽油桶里的水温在逐渐升高,不一会烫的都下不去手了。翟师傅又出新招,将出水管从油桶中取出来,顺手甩到了河里,几乎要烧开的热水哗哗的流到了河里,他又找出一个小元宝形的桶,弯腰从河里提水,倒进油桶,这样机器里进去的都是新的水,排出的热水直接留到了河里,这样机器的温度就降了下来。看着翟师傅在面对突发事件时沉着冷静的样子,我一下子对他崇拜到了极点,赶忙从他手上抢过水桶,担负起了为机器换水的工作。

短短三个小时,我们的船就安全到达了小佳河,大家立刻投入到热火朝天的抢修工作中。大家不约而同的甩掉外衣,抡起大锤,在“嗨哟嗨哟”的有节奏的号子声中干了起来。天黑前,大梁加固的工作顺利完成了,亮子又重新稳如泰山般的屹立在饶力河上,亮口班的班长看着眼前的景象,兴奋地搓着双手,一个劲儿的说:“这回可好了,这回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第二天早饭后,我们踏上了返程。还是翟师傅发动机器,我保证水箱的正常工作,因为是逆水行舟,船走的较慢,开了四个小时才走了一半儿的路程。往水箱里加水的工作,我已经能轻松应对,在加水的空隙中,我饶有兴致地向四外张望,河岸上半人高的青草随风摇曳,其中有红的、*的、白的,各种不知名的野花若隐若现,蜻蜓、蝴蝶在花丛中嬉戏。当船行驶到一片柳树茅子后面时,赫然现出一座孤零零的,圆锥体般小山,那座小山有几十米高,周身翠绿,在白云下慢慢的向后退去。一位老职工看我总是盯着小山看,就微笑着对我说:“这座山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凸起的制高点,就是因为它特别圆,大家给它起名叫团山子。”至于它是怎么形成的呢?没人知道,我猜也许是哪位大仙一时兴起从远处搬来的吧?

在河水冲击船梆的声音中,昨天抡大锤忙了一下午的老职工都慢慢的睡着了。我也有些乏了,几次差点睡着,我怕睡着了耽误了换水的工作,就时不时的用两根手指使劲的掐大腿一下,还撩起冰凉的河水洗一把脸,冰凉的河水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就在大家沉沉睡着的时候,发动机突然熄火了,船一下子失去了动力,开始不停的向后退,翟师傅赶紧叫醒大家,我们几个座位靠岸边近一点的人赶快伸出两手,死死的抓住岸边茂盛的大草,迫使船停住。翟师傅赶紧检查机器,经过短暂的处理后,机器又重新发动起来,船又继续向前开去。但是问题没有彻底解决,机器工作不到半小时再次熄火,这次我们学乖了,不等船出现反应,大家不约而同地伸出双手抓住岸边的野草把船停住。此时天色已暗,晚霞也慢慢的退去,夜静悄悄的降临了,天上的星星和一天三班倒的蚊子一起上班儿了,蚊子成群结队的向我们扑来,脸上、脖子上、手上凡是没有衣服遮挡的地方,全都成了它们享受美食的地方,为了不让船移动需要一直抓着野草,我们只能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个头儿超大的蚊子在我们的身上疯狂的肆虐。好在北大荒人烟稀少,蚊子不携带病菌,虽然被叮咬的时候有针扎般的疼痛,还会肿起豆粒大的红包,但红包很快就能消退,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在机器一次又一次的罢工中,船艰难的行驶到了队部附近,这时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了。眼看就见到曙光了,大家很是开心,结果又出现了一劫,在距码头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机器没油了,船再也走不动了。翟师傅把大船固定好后,大家争先恐后地跳下船,爬向岸边。在蚊子团队的不停追击下,大家跌跌撞撞的跑回宿舍,直接倒床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后一整天都精神不振的。几十年过去了,舍身饲蚊的经历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令人惊心动魄而不能忘怀。但那天晚上机器船几次三番发生的故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翟师傅又是怎么修好的呢?那年我刚刚十七岁,懵懵懂懂一直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几十年过去了,互联网早已成为我和老伴生活中离不开的必备工具,我特意在电脑上百度了一番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机器船长时间的逆水行舟,发动机负荷过重,汽油不能充分燃烧,进气道积碳过多,导致喷油雾化不良而造成的。翟师傅当时应该是迅速拆卸节气门,进行积碳清除并擦拭干净,再快速装好,发动机就可以继续工作了。这些随机应变的果断处理,没有长年工作经验的积累肯定是不行的。由此可见,当年那些老一辈垦荒者在北大荒的开发建设中不仅付出了艰辛和汗水,同时用他们的经验和智慧改造了北大荒。

作者:杨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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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知青岁月记忆中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